敛翮

【HP-SBSS】All's Well That Ends Well

-好好谈恋爱的故事，战后背景
-入坑新人，从一个冷CP到另一个冷CP仿佛已经习惯，不过SBSS这对简直有毒啊让人上瘾，两个人的性格遭遇都很戳心，在一起之后更是……啊
-高三党利用最后这一天假期确认一下存活


1
Severus Snape喜欢看小说，这是他隐藏在魔药和黑魔法之后的小小兴趣。

魔药大师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比如他喜欢吃半熟的煎蛋，享受餐刀切下去时蛋液流出来包裹刀刃的感觉，再比如说他极其厌恶甜食却对蜜蜂公爵的双层巧克力蛋糕情有独钟，曾在某个飘雪的圣诞夜独自干掉一整份。

诸如此类的秘密Severus从不对人说，也许是怕这些颇为可爱的细节毁了他作为Slytherin院导师、恐怖的魔药教授不苟言笑的形象。

至于读小说——Severus真想为这个欲罢不能的爱好骂一句梅林——即使是战争进行到最不容喘息的年月，他也没有忘了在星夜里窝在校长办公室那张柔软的扶手椅里读上一章《傲慢与偏见》，小说里与世无争的主题和轻快闲雅的笔调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也没那么晦暗。即使只是一瞬的放松，也令他觉得来之不易。

而Severus Snape读小说有一个无伤大雅的坏习惯：他会在浏览过前几页之后迅速跳到末尾查看终章，如果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他则会倒回来从头慢慢读下去，如果是带有悲剧意味的结尾——死亡一类的——他则会把书毫不犹豫地合上，放回书店货架上去。这就是为什么他有一阵子特别喜欢查尔斯·狄更斯的缘故。

All's well that ends well.

他有时觉得这很奇怪，只要结局完满，过程的坎坷与煎熬就可以一概忽略不计；而一旦结局是悲剧，那么无论中间有多少甜美的幸福都要一笔勾销。这种阅读观听起来像青春期的玻璃心少女，但魔药大师确实从少年时代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一开始还是不自觉的行为，后来愈演愈烈，几乎完全成为唯一的筛选标准。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习惯的时候，Severus想起Eileen Prince对他的笑，惯常的歉意里夹杂着鲜有的憧憬，她告诉他自己刚刚嫁给Tobias Snape时有多幸福快乐。那时他的父亲还不酗酒，顾家而体贴，带回一台简陋的天文望远镜作为情人节礼物，揽着Eileen的腰两个人挤在一起轮流看星星。那时Prince家还会偶尔寄来一笔充满嫌恶但数额可观的生活费，Eileen也努力做些事情补贴家用。她那时很开心，记忆里母亲摩挲着他的头发，笑得温柔而美丽，然后下一秒被父亲揪着头发扯走，刺耳的尖叫充斥着麻瓜街上不起眼的小屋。

对，一切的转变从Tobias发现Eileen是一个女巫开始，从这一刻，悲惨的结局就已经敲定。从这一刻，所有热情洋溢的笑脸都受到诅咒，最后被践踏破碎，灰烬扬洒入窗帘缝间透进的阳光中，飘旋转动、化为乌有。

这就是为什么七年级一个凉爽的午后Sirius Black温柔的笑意会让他如此厌恶的原因。

他记得自己气得双手颤抖，在对方无辜的眼神中抽出魔杖，大声斥责对方的狂妄。

17岁的Slytherin掐着左侧小臂，透过袍子柔滑的布料揉捏上面丑陋的图样——结局早已既定，那人却还来说什么在一起？

果真疯了么，Black？




2
Severus Snape看见黑魔王苍白到几乎半透明的皮肤，猩红色的瞳孔，颀长的、扣住老魔杖的手指，他跪下，亲吻对方的衣角：“My Lord.”

然后他感觉到对方蛇嘶一样的嗓音顺着脊椎滑下：“抬起头来，Severus，我最忠诚的仆人。”

他应了一声，抬头注视着黑巫师的袖口，温习着准备好的托辞，如果表现出色，兴许只是一个不那么难以忍受的钻心咒。

顿了一秒，正准备接受黑魔王冷峻的诘问时，他突然听见对方发出极大的声音：“Snape，开门！我知道你起了！！”

Severus Snape从床上猛地坐起，额头上的冷汗黏住了几缕黑发，他平复着呼吸，抬手把它们理顺。

敲门声顿了一下，又变本加厉地继续起来。

他咬咬牙，拼命抑制住想掐死对方的冲动，径直穿过起居室走到门前拉开门，带起的风吓了门外人一跳。

“Black，”Severus抛出能力所及最恶毒的眼刀，“如果你还有一丝理解能力残留的话，请明白今天是周日，况且我也没有预定犬吠叫早服务。”

门外的人愣了一秒，打量着他的睡袍：“sorry，我以为你周日也是一贯早起。”

噢，又一个魔药大师不愿外泄的小秘密不是么。

Severus发出一声冷哼，“说吧，有什么企图。”

“是这样，”Sirius Black朝气蓬勃地眨眨眼，“我在想你有没有兴趣…进行一些开学后的对角巷采购活动？”

魔药学教授挑起一边眉毛，企图从化兽师的眼神中找出一点线索，但明显他失败了：那个Gryffindor的灰色瞳孔还是该死的耀眼。

“为什么来找我？”他叉起双臂。

“呃…是……是这样的，”Sirius略带尴尬地笑笑，“我右手受伤了，暂时不方便拿魔杖，又不得不要去买东西…昨天Minerva告诉我你在开学之后第一个星期日进行采买的习惯，我就想……”Black越说越心虚，也不知他在心虚什么，“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

Snape瞪大双眼，刚刚Black是不是说了“麻烦”，还带了请求的意思？

“哦别那么看着我，那天我去治手Poppy还在问我和你的相处情况，况且…我也想改善一下与老同学的关系不是嘛。”

Black的左手半握成拳，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指腹，Severus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说谎时到惯用手势，从求学阶段延续到现在。

但是他没拆穿对方，因为如果戳破这层友好的薄膜势必又要花不少时间在争吵和谩骂上——从学生时代的经验来判断再确定不过了——而他今天是真的要买东西。

“等着。”他丢下一句，拍上门。

下一秒，几乎有些战战兢兢的Gryffindor像泄了力一般放松下来，哼起小调冲走廊画像里的巫师致意。

过了几分钟，厚实的木门再一次打开，Sirius看到魔药大师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如既往的黑色袍子，扣子扣到颈子上，充满了禁欲的气息。

“进来，Black.”天鹅绒一样的声线从刻薄的双唇间滑出。

Sirius打量着地窖的起居室，壁炉的火已经快熄灭，飘摇着给本就昏暗的空间增添了一分阴森；整面的立柜占据了墙壁，里面塞满了各类魔药式样和书籍；舒适柔软的扶手椅放在壁炉旁边，一本书倒扣在椅子上，显然是主人的最近读物——Sirius眼尖看见那是《巴黎圣母院》。

“你在读麻瓜小说？”Sirius问，“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话音戛然而止，他停下来看着Snape.

“我不知道你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不要告诉我，否则我会抑制不住加大剂量用它毒死你。”Snape站在壁炉前，点点魔杖让火烧得旺一些，抓了一把飞路粉，“走还是不走？”




3
“喂，Snape，”年轻的Gryffindor在图书馆的外面堵住17岁的Slytherin，“等一下。”

“Black.”Severus抱着书，戒备地后退半步，尖叫棚屋事件之后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与Sirius Black几乎可以算是和平地相处——漠然与忽视造就的和平，“你居然会来图书馆？”

“啊不是，”他听见Black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一个扁形包裹被压在他怀里的书上，他不解地看向对方。

“圣诞快乐。”Sirius扯出一个笑容，“我看见你在读巫师小说，有时候可以换换口味，麻瓜的小说也相当棒。”

Severus Snape张张口想说什么，对方却一溜烟儿跑得没影。

他把书摞移到左手，抽出魔杖点点包裹封皮。

威廉·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

这根本不是小说——他望着走廊尽头对方消失的背影，嘴角翘了翘。





4
“怎么弄的？手上的伤。”Snape用魔杖悬浮着两人买的东西，在对角巷里寻找着下一家商店，冷不丁问。

没有鸟语没有花香，但魔药大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好——他把这归结为恰到好处的阳光。

“变形课上，一个学生弄出了会爆炸的青蛙。”

是了，战争英雄Sirius Black接受校长的邀请担任Hogwarts变形术教授的职位，但在开学第一周就出现了事故，不得不让Minerva帮忙代课——果然英勇无畏可歌可泣。

Severus正想评论一句什么，却突然在一家商店的门口停下，挪不动脚步。

购物清单上并没有这一项。Slytherin院的导师做着心里斗争，最终舔了舔嘴唇，推门走进书店。

惯常的动作，浏览第一章：背景的铺陈，人物的勾勒，环境的渲染，一切都近乎完美，Severus几乎要顺着读下去，然后他如梦方醒地翻到最后，兴奋的光暗淡下去，他默然把书塞回书架。

主角赢得了战争，然而站在他身后的父辈们却无一幸存，悲壮却让他难以接受。

“这么在意结局吗？”身后传来疑问的声音。Sirius Black已经找到了椅子——很明显他是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变成了椅子——正抬起头来看着他。

Severus微微颔首，继续翻看下一本书。

“享受过程不也很好吗？”Black似乎打定主意不给他清闲，“就算最后以死亡收尾，回想着一路上的欢笑与美好，不也觉得很开心么？而且就像是…呃……《巴黎圣母院》，虽然最终埃斯梅拉达被绞死，但是毕竟卡西莫多和她归于一处，两颗纯洁的心灵终于得以相聚。”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读它的缘故。”Severus转过头来，从对方深灰色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看来你误解个人对悲剧的定义。我心中标准的悲剧是……《精灵宝钻》一类，被撕碎的美好。”或许是从窗户斜射进的阳光太过刺眼，Snape竟有一瞬间的晃神，恍惚间回到七年级那个凉爽的午后，他摇摇头终止这无谓的回忆，“既然你这么不重视结局，那么我问你Black，是得到又失去更幸福，还是从未得到过更幸福？”

Sirius偏头，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然后他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为什么'得到'之后，一定要紧跟着'失去' ？”

Severus愣住，那张尖利的唇舌一瞬间竟哑口无言。




5
“说吧，Black，又是什么奇怪的赌约。”Severus蹙起眉头看着躺在桌上的纸叠，冷笑一声。

“赌约？”

“别装了，上个月刚一同去过对角巷、在三根扫帚喝过黄油啤酒、在蜜蜂公爵吃过巧克力蛋糕，今天又来献宝，是和狼人赌了什么？一个月内把老蝙蝠骗到手？”

受了莫大的侮辱一样，Sirius瞪大双眼：“Snape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往坏的方面想？我送你书签是因为那天看见你把书倒扣在椅子上，对书不好！”

黑发的Slytherin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他怔了一瞬，多年的讥讽技能对这个并没有准备。他无力地质疑道：“学生时代怎么没见你对书这么上心？”

该死的这不一样！那本《圣母院》是你喜欢的书！
Sirius很想这么吼出来，但是他抑制住了。Sirius Black你真他妈是世界上最有涵养的男人，化兽师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你不看看书签吗？”

“你的目的是什么？”Snape眉头锁得愈发的紧。一切线索指向唯一的答案，一个被他一次次掐死却又一次次萌芽的想法，一个被他否决多年却一直恋恋不忘的决议。

“我在想……”Black家的最后一人发誓他这辈子没这么小心翼翼过，“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二十二年前的那个提议？”

Snape只是看着他，古井无波的黑眸让他几乎怀疑对方是不是在用大脑封闭术。

Sirius拼命回想打过无数遍草稿的表白，在无果之后决定用Gryffindor的无畏和多年的情话素养临场发挥：“我一直以为你是讨厌我，直到最近Minerva告诉我你读小说的习惯，我才知道你是害怕结局…所以，我在想……”Sirius做了一个吞咽，喉结上下滚动，“既然你这么害怕结局，那我就先预支给你所有美满。和我在一起吧，Severus.”

Severus Snape觉得最近生活的发展超出了他39年积攒下来的经验，一次一次让他惊讶，又一次一次大声说出他最渴望的东西。

有人允诺他终章。

恍惚间看到多少年前的自己，变形术课偷偷瞥向教室另一边的目光，第一个做出成品的Gryffindor在笑，他也笑；魁地奇比赛悄悄溜到观众席最后一排，在一片银绿色的海洋中抬头注视那个身穿金红球衣的击球手，小心着不要在同学中间喊错学院的名字；一本薄薄的《仲夏夜之梦》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要把赫米霞和拉山德的每句话都背诵下来。

他一直笑自己幼稚，结果今天有人告诉他这不是幼稚，而是一个完美的开场、是小说最漂亮的楔子。

Sirius等了很久，久到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响起，像一片绸缎一样擦过他的颈子：“Black，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说情话的本领多少会有些长进，结果还是和你的魔药成绩一样差劲。”

Sirius缓过神来，用他最克制的动作扑过去揽住对方的肩膀，将句子说进对方的耳廓里：“那还得全靠你提点了，我的魔药大师。”

帘幕在这一刻拉起，但是Severus Snape仿佛已经能预见到在光风霁月的未来，那完美的谢幕、圆满的终章。

Fin.






-文里教授读小说的习惯就是我的毛病，一旦发现是BE，中间不管有多少糖都是越甜越觉得虐，越开心越哭……可能是病得治